当时弟弟留下的生意也没人打理,是把它关掉还是继续维持弟弟的心血?黎姿一直在思索。对她来说,人生已经来到一个关口,需要做出决定,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前行。她回想起自己过去这些年的经历——十四五岁就进入娱乐圈打拼,已经在这一行摸爬滚打二十多年。她听见一个声音对自己说:“黎姿,你是不是要停一下呢?你在这一行太久了,现在有另外一种生活、另外一个使命出现了。”
后来,弟弟醒了,虽然还不能说话、不能行动,但是人已经有知觉,听到别人和他说话时,眼神会有反应。那时候黎姿已经做出决定,要帮弟弟继续打理他的美容事业。“他的健康已经没有了,美容事业是他的心血,像他另外一个‘孩子’,如果我把店关掉,他的人生就没有希望了。我希望能够延续他的心血,让他在康复中有一个目标,我会跟他报告美容事业的进展,以及同事或者顾客的反馈,让他还能有追求生命的热情,如果他什么都没有,他的人生怎么办呢。”
“那你想过你自己的人生吗?在那个时候。”鲁豫问她。
“没有想过。我觉得我的人生是匆匆忙忙的,从头到尾都没有停过,我也没有想过自己应该怎么样,唯一想过自己的,就是希望我能当一个母亲、一个妻子,因为我很喜欢小孩子,其他没有计划。我觉得我的道路、我的命运好像水一样,流到什么河流就是什么河流,到一个湖就是一个湖,到一个海就是一个海。”
早年间,她为了帮父母减轻家庭负担辍学从艺,14岁便进入演艺圈,而后作为家中长女,她又肩负起资助弟弟学医、出国、开美容院的责任。对她而言,承担家庭责任,照顾家人,是自然而然的事,没有所谓的“牺牲”——“因为家人就是家人,家人就是要拥抱在一起。”虽然在照顾家人的过程中,她有时候也会觉得疲惫,但整体还是很享受——“家人在我身边是很重要的,你问我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事情,可能我的事情就是保卫家庭。”
黎姿称自己从小就是一个“小女人”,对于事业没有太多野心,人生梦想就是当一个好妈妈、好妻子,有一个简单幸福的家庭。最初从演员变为商人,做美容这一行,也只是因为想要保住弟弟的心血。后来创立自己的护肤品牌也只是因为自己爱美,喜欢研究护肤产品而已,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品牌会有现在这般规模。
在鲁豫看来,黎姿的这段经历很像一部TVB电视剧——女主人公临危受命接过家族企业,经过诸多困难后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,不断发展壮大,像是励志商业片里的场景。但黎姿觉得人生种种,不过都是机缘——命运要你去做,你就要去做,命运要你去面对,你就要去面对。
对黎姿而言,面对不同的生活环境时,心态很重要,“虽然生活中有很多不如意的事,我也不是完美的人,也会有我的情绪,但是我会提醒自己,每一次很低潮时,尽量要用另外一个角度去看事情,从不同角度看一件事情会有不同的效果出来,能让你的人生有很多色彩出现。”
品牌活动当日,黎姿的丈夫马廷强也提前到场悉心检查现场的布置和座席安排。马廷强身患腿疾,被称为香港“第二代跛豪”,2009年,黎姿宣布嫁与马廷强,当时外界对于俩人的身份、年龄、财富、地位的差距曾议论纷纷。但如今,两人已经携手走过14年,家庭生活和睦稳定,令外界称羡。
在黎姿看来,很多人都想留住心动那一刻,留住激情或浪漫,但这世间并没有永恒的激情。结婚和拍拖不一样,不能只看大家喜好是否相同,外表是否吸引,相处是否浪漫,更重要的是能够琴瑟和鸣、细水长流,有思想上的交流,能够很好地沟通。两个人在一起结了婚,成为夫妻,彼此之间就要学会互相尊重,互相鼓励,要把对方当作一辈子的朋友,共同维持家庭。
她很感谢丈夫对于她的尊重,在她决定打理美容事业时鼓励她应该找回自己,支持她继续去探索自己的人生。她觉得女性应该要独立——无论丈夫有多大的经济能力。
“好像现在我的丈夫很疼我,我想买什么他也可以给我买什么,但我很大的满足感是,老公,你不用送给我,我自己可以买。或是一些节日,我请他吃一顿丰盛的烛光晚餐,他也会很享受,觉得自己的老婆是一个很独立的人。我觉得女性一定要有自己的东西,内心要强大。”
黎姿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,是在一个朋友的饭局上。当时她因为滑雪十字韧带断裂,拄着拐走路,马廷强觉得这女孩好特别。因为他也用拐杖,便顺着这个话题和黎姿聊起来,给了黎姿治疗建议。马廷强虽然是做传媒出身,但从不关注娱乐圈,也不看港剧,所以最初与黎姿相识时,他并不知道黎姿是谁。
两人拍拖后,有一次马廷强带黎姿出去和朋友一起吃饭,朋友见到黎姿后愣了一下,中途把马廷强叫到洗手间,问他——为什么你不跟我说一声是她?马廷强有些诧异——为什么我要跟你说她是谁?她是Gigi(黎姿的英文名),有什么问题。朋友说——你不知道她是谁呀?你都不看杂志不看新闻吗?马廷强回问——那她是谁?朋友从手机里搜索出黎姿的信息,拿给马廷强看,马廷强才知道,原来自己的女朋友,名气这么大。两人结婚之后,黎姿从那位朋友口中得知这件事,后来她还“逼着”马廷强去看《金枝欲孽》。
黎姿做自己的护肤品牌之后,从来不涂任何护肤产品的马廷强也开始尝试涂润手霜,还时常把黎姿的润手霜放到衣服口袋里,拿给朋友们试——“这是我老婆出的品牌,你试试看,真的润而不腻。”黎姿有时候觉得,丈夫好像是她的代言人一样,“防晒也问我拿——老婆,你的品牌有没有防晒?有没有润肤的?拿给我,拿给我。他是这样子的,很搞笑。”
2019年,黎姿的投资公司在港交所主板上市,如今公司市值超5亿港元,黎姿一跃成为身价过亿的明星老板。此后担任行政总裁的她,多用“黎珈而”的名字在商界活动。这个名字是她在2017年宣布更改的,最初是为了保护生活隐私。有一次她在香港换证件,怕被别人认出来就戴着口罩和墨镜,结果轮到她时,广播里突然叫道 ——“黎姿,16号窗口。”那一刻,黎姿感觉所有人都在望着她,她觉得尴尬极了。因为不希望自己的私生活被过多关注,她决定改名,找了一个文学很好的老师帮忙,最终改为“黎珈而”。
有网友觉得,“珈而” 谐音“加儿”,因为黎姿育有三女,所以网友推测,她改名是因为想生个儿子。“我看到的时候觉得很搞笑,其实只是因为想要低调一点才改名的,没有很多原因。我们两夫妻都很喜欢女儿,因为爸爸工作忙嘛,很少见面,女儿还是那么粘着他,真的很窝心。”
翻看黎姿的微博,会看到她和女儿们的一些日常视频。和女儿们在一起时,她时常觉得,自己也是一个小朋友,充满童真,甚至有时候玩起来比孩子们还要兴奋。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,她和马廷强目标一致,没有太大分歧——“我希望她们可以有很好的性格,外表可以很柔,但里面一定要很独立,有自己的东西,可以自己处理事情,不要太过依赖别人。”
如今的黎姿,一直在事业和家庭中做平衡,同时也会留出一些时间给自己。鲁豫说,人得先把自己活好了,才能有时间和精力去爱别人。黎姿以前不懂得这些道理,导致自己有很多压力。最近几年,她发觉人应该留给自我一些空间和时间,只有照顾好自己,让自己强大起来,才能更好地去照顾别人。
生活工作忙碌之余,她也享受和圈中老友的相聚。每一次她和那些演员朋友们聚在一起,都会在网上掀起一轮“回忆杀”。采访过程中,黎姿突然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:在她退出娱乐圈几年之后,丈夫马廷强以为大众已经忘了她,不会再报道她的生活。没想到,妻子一出街,即便穿着便服,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,也有狗仔立马拍照。马廷强很诧异——他们怎么认得你?黎姿开玩笑说:“就算你老婆化成灰了,人家可能都会认得她出来。”
黎姿感恩许多人到现在都还记得她,偶尔她也会怀念以前做演员的那些岁月,把自己塞进不同的角色里,去体验不同的人生,还是一件蛮有趣的事。但她知道,这段旅程也只是她人生剧本里的一个章节而已,走过这个路口,还会有下一段旅途。
她信奉命里有时终须有,命里无时莫强求,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有束光一直在为她点亮前行的路,而她要做的,就是随着那束光往前走。不管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,她都会尽力而为,做好自己。